一九八四年五月六日,美国瑶族协会代表团前来访问乳源瑶族人民。它在乳源瑶族人民历史上留下了珍贵的一页,是中美瑶族人民交往的美好开端。
“回中国看望瑶族兄弟姐妹。”这是旅居外国瑶胞世代的夙愿。一九八四年,美国瑶族协会首次派出代表团,于四月二十二日抵北京,先后到广西、广州、乳源、连南、肇庆、佛山等地,五月十六日离境回国。此行有三个目的:一是寻根,回故乡参加访问;二是探望中国的瑶族兄弟姐妹;三是共同商讨瑶族文字方案。
五月六日中午,代表团一行五人来到乳源,除一名美国白人外,其余都是瑶族。团长赵富升(Seng Fo Chao),又名赵富明,三十三岁。团员:侯伯特·普涅尔博士(Dr.Herberf C.Pumell),四十八岁;赵剑高(Kao Chiem Chao),又名赵有才,三十岁;赵明珠(Chua Meng Chao),二十八岁,赵剑高的妻子;司徒兴悠(YaoHengSaefum),又名邓有升,三十四岁。普涅尔博士是美国威廉·凯利国际大学教授,对瑶族问题颇有研究,说得一口流利的瑶话,泰国瑶族人民给他起了一个瑶族名字叫盘贵福,美国瑶族协会请他帮助研究瑶族文字。赵富升与赵剑高出生于老挝,在美国都是电脑厂的工人,赵明珠是电视机厂工人。司徒兴悠是他们的好友,现在泰国经营瑶族服装生意,此次被邀同来。陪同美国瑶族协会代表团到乳源的有中央民族学院科研处老师苏德富(瑶族)、中央民族学院外事办公室翻译乌尔丽歌(女、蒙古族)。
当天下午,因工作来县的广东省民委主任唐辉、我县人大主任赵志明、县长盘才万、县委顾问谭佐贤、原副县长邝大英接见了代表团全体成员。表示热烈的欢迎,并进行了亲切的交谈。他们都是第一次到中国,看到中国的瑶胞能在省级机关和县政府担任领导职务,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都说这是海外的瑶胞意想不到的。
七日上午,美国瑶族协会代表团去必背。赵志明和邝大英同志陪同前往。
必背瑶族干部、群众和师生,欣闻远隔重洋的亲人回故土,纷纷穿上节日盛装,一大早便到区公所外的路口迎接。年轻的美国华裔瑶胞看到故乡的山和水,见到故乡亲人,激动不已。代表团下车后,赵剑高先生立刻走上前去,与必背区委书记盘兴福紧紧拥抱在一起。
欢迎会在必背区公所会议室进行。
代表团听了介绍二千多年前入山祖盘安山老人的传说后,普涅尔博士讲话。他说:“我感谢你们。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我向你们区的领导、县的领导和其他朋友表示感谢!我不是瑶族,只是一个普通美国人。我今天像参加婚礼,看到漂亮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一样。我看到中美瑶胞拥抱在一起,心里高兴得无法形容。希望这是接触的开端,今后能经常相聚在一起。祝愿你们在建设家园中取得更大成绩。”
接着,赵剑高先生介绍他们在美国的情况。他说:“我感谢你们安排这些活动,我向你们问好。我们的祖先离开中国四百多年了。我来中国的愿望是由来已久的。小时候爸爸对我说过:‘我们的祖先是在中国,你们以后要到中国去’。祖父也说:‘北京是个金城。’我们是从老挝去泰国,然后从泰国去美国的。我非常高兴邓小平访问美国,美国总统里根了访问了中国。美国和中国会像兄弟姐妹,关系越来越密切。”
“我十分高兴能来中国,这是第一次。在来中国之前,我从美国去了法国、加拿大和泰国,那里的瑶胞知道我们要到中国,他们也很高兴。”
“我们了解到目前美国瑶族有八千多人。原来并不知道具体人数,是去年调查的。美国瑶族大部分居住在西部的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和俄勒冈州。加利福尼亚州有四千人,俄勒冈州二千多人,我们住在这个州,华盛顿州有一至二千人。其他国家也有瑶族,法国有一百多户,加拿大约十五户,泰国有三万人。”
“这次能到中国访问,得到美国和中国政府的支持,我非常感谢。我有许多话要说,由于很激动,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希望你们记住,虽然我们相隔遥远,但都是一个瑶族。我的同行也想说几句,就讲到这里。谢谢!”
赵富升先生向大家叙述他们同中国联系的经过。他说:
“我请大家起来,让我们一起感谢美国和中国政府。我们的代表团访问中国成功,是美中两国政府支持的结果。我衷心感谢中国领导人使我们访问成功。我们在中国,每到一处都受到欢迎。”
我们的祖先离开中国很久,想起来就伤心,今天是最高兴的一天。我们原来不知道中国的瑶族居住在什么地方,只听别人说过,中国的瑶族最多,是在老挝知道的。我出生在老挝,上四年级的时候打听过中国瑶胞,但不知道怎样去。过了三年,知道我们没有自己的瑶文,那时才十二三岁。后来,我觉得只有自己的文字,才会有自己的民族。到了泰国曾请教过一些被邀请去创建瑶族文字的美国学者,到美国后也到处请教,但没有一个人能作解答。正在这个时候,我想起中国的瑶胞。听说中国瑶族有一百多万人。于是,我与剑高交换意见,决定到中国来。一九八二年,我们召集了瑶族协会领导人会议,会上决定创建自己的瑶族文字,普涅尔博士帮助我们。”
“我们想和中国瑶胞见面,非常想念中国瑶胞。有一次,我在办公室里,遇见了即将去中国参观访问的一位美国小姐(据笔者了解,她叫迪丝,是美中友协办事员)。她见我和另一同事看中国地图,便问我们是否了解中国的情况?她告诉我‘再过一个星期她要到中国去,因不了解中国情况想问问你们。’我告诉她对中国一无所知,只知道中国有瑶族。很想知道中国瑶族的情况,我请求她给我们带封信和磁带。她说只要不涉及政治问题可以给带。于是我们用中文写了封信,还放进了八张照片,一盒磁带,她答应一定帮我们办妥,说即使找不到中国的瑶胞,也会交给知道中国瑶胞的人。她终于把我们的信和磁带送到中国的中央民族学院刘玉莲老师手上,通过刘老师还发现中央民族学院有五六个瑶族教授。她回到美国后写信告诉了我。还从她那里得到一盘磁带,其中有盘承乾等老师的一封信,他说中国有瑶文,还寄来一个样本,我们对照样本发现和我们的瑶文不一样,不知道将来能否解决。中国瑶族是主干,我们只是大海一滴水,有机会要到中国讨论创建瑶族的文字,希望中美瑶族能分享自己的文字。”
“我们来这里想交更多的朋友,加强两国瑶族人民的友谊,也包括其他人民的友谊。我们到中国来,是要了解中国的瑶族,了解瑶族的历史,研究瑶族的文字。首先是瑶文。”
“我代表不能来的美国瑶胞向你们表示祝愿。我们热爱并尊重中国瑶族和中国人民,希望今后保持不断的联系。非常感谢!”
欢迎会后,大家就地交谈。必背区的瑶族干部和群众发现这些海外的瑶胞乡音未改,男女老少都围拢过来,问长问短,异常亲切,还互相签名留念。并送了瑶胞头巾及当地土特产冬菇、茶叶给代表团成员。赵明珠女士捧着必背瑶族群众送的头巾,激动地说:”要把这些头巾一代一代传下去。”赵剑高先生表示把冬菇、木耳带回去分给美国和泰国的瑶胞。代表团吃过午饭后。到附近村寨的瑶族农户参观,然后乘车回县城。
当晚,他们去看望省民委在乳源举办的瑶文学习班的广东、广西、湖南、云南的学员。
八日上午,邝大英同志向代表团介绍了我县的瑶族情况。
普涅尔博士说:”我非常感谢,你给我们作了很好的介绍,使我们了解中国瑶族的情况。中国瑶族的风俗习惯同老挝、泰国的瑶族是很相近的。”
这一天,代表团的主要活动是与中央民族学院的老师商讨瑶族文字方案,中午也没有休息。
来乳源检查工作的韶关市长蔡森林与代表团共进晚餐,对美国瑶族协会代表的到来表示热烈的欢迎。蔡市长即席赋诗一首:
武水滔滔流九洲,
瑶汉两家共千秋,
亲人万里来探望,
中美瑶胞会韶州。
晚上,在小招待所三楼会议室里举行了别开生面的联欢会。到会的县领导有赵志明、盘才万、邝大英、张镇鎏等同志。邝大英同志主持联欢会。
盘才万同志首先致词,致词中对代表团不远万里来到他们祖先曾经居住过的乳源瑶族自治县,带来了美国瑶族和美国人民的深厚情谊,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的感谢!对代表团在短短的三天里,不辞辛劳,到了深山瑶寨参观访问,并与中央民族学院的教师们认真地商讨瑶族文字方案,表示谢意。他说:”中美瑶族人民虽然远隔重洋,但彼此语言相通,心相连。明天你们将离开乳源,希望今后保持联系,并通过你们,向美国、泰国以及其他国家的瑶族人民表示问候。中美瑶族人民的兄弟情谊万古长青!祝愿你们在中国的访问圆满成功,身体健康。”
赵富升先生接着讲话。他说:”我首先向大家问好。自从我们进入中国以来,受到热烈的欢迎。我们访问中国的主要目的,首先是想了解中国的瑶胞在做什么;第二是了解中国瑶族的历史情况;第三是商讨统一瑶族文字方案。今天,我们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获得的比我们希望获得的还要多。我在这里衷心感谢中国和这里的领导人和工作人员作出周密的安排。对于瑶族青年学生,我要说一句话是,你们要好好学习,要学习瑶文,保持瑶族的文字,因为你们中国政府给你们金子般的权力,使你们能参加各种活动。我有幸享受今晚的活动,由衷表示感谢。谢谢你们!”
普涅尔博士也在会上讲话,他说:“我能和大家欢度这个晚上感到十分荣辛。你们非常热情好客,这是我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次。我们昨天去了瑶寨,这一切使我十分钦佩,你们有这样好的地方;昨天看到高山、稻田、流水,我非常高兴,为大自然所陶醉,比这河山更好的是你们的人民,我们每到一处都受到欢迎,并且有很好的住所,丰盛的饭菜,有很好的机会交谈。当我看到美中不同国家的瑶族在一起,激动不已。而且我非常高兴看到,中国瑶族有自己的老师、教授、学者,还有自己的领导。希望这次会面是友谊的开端,学术交流的开端。现在中国所有的瑶族地区都有变化,希望你们取得更大的成就。谢谢!”
讲话后进行即兴表演。瑶文班和民族中学表演了独唱、小组唱、舞蹈等。
美国瑶族协会代表抑制不住激动的情怀,在热烈而有节奏的掌声中,赵富升先生和赵剑高先生夫妇同唱《见到大家很高兴》,赵明珠女士独唱,赵剑高先生夫妇对唱,普涅尔博士唱瑶歌,把联欢活动推向了高潮。
晚会自始自终充满着友好欢乐的气氛。
美国瑶族协会代表团即将结束乳源之行。我受县领导的委托,送给每人一本乳源风光影集。让他们带回去,使国外更多的瑶族人民领略到我们这个瑶寨的风光。
时间虽然十分短暂,却给代表们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他们在留言簿上写下由衷的感激:
十分感谢你们的好意和殷勤款待,赠给我一本十分美丽的影集。热情的欢迎使我们度过一个快乐的时刻,能够交流和讨论我们瑶族语言的书写方式,这是我们梦想三四百年的事情。我们相信,如果没有你们的一切帮助,我们的梦想是不会实现的。我不知道怎样和用什么来感谢你们的好意,只能铭记在心,并把这一切都告诉其他人以及瑶族的后代。
非常感谢你们!
——赵富升
谢谢你们和你们的好意以及对我们代表团的殷情款待。你们有一个美丽的县和非常亲切的人民,我们在这里很幸福。这次有机会和瑶族人民相见,讨论瑶文的书写方式,将是永远令人愉快的。
谢谢你们,十分感谢!
——侯伯特·普涅尔
非常感谢你们对我们的好意和热烈的欢迎。由于你们的帮助,我们在中国能够和许多的瑶族人民相会,而且你们赠送给我们一些关于这个县的美丽的照片。很久以来,我们就想来中国,探望瑶族兄弟。我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即使我们这次访问的时间很短,但我们已经见到很多友好的中国人民。我们希望不久之后会再来。对你们的巨大帮助两次表示感谢。
——赵剑高 赵明珠
我们内心充满感激和快乐接受你们的美丽的影集。长久以来,我曾梦想过回到这个国家,特别是你们的县。今天由于你们的全力帮助,我们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样来感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们的一切。
再次万分感谢!
——邓有升
九日早上,美国瑶族协会代表团离乳源去连南参观访问。县领导赵志明、盘才万、谭佐贤、邝大英同志前往送行,彼此依依惜别,一起合影留念。
“美中瑶族人民还会见面的!”赵剑高先生上车前激动地说。
“再见!”欢送的人挥动着手,直至车子远去。